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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化验个尿。”
“把单子放这儿,尿放旁边,半个小时以后来拿结果。”
“啊,半个小时?师傅,你能快点吗,肾内科的专家说十分钟就出来了,我还等着看病呢。”
“尽量吧,今天病人比较多,要不你在外面等着,一出来我马上给你。”
“好的,谢谢!”
“不用谢!”
……
实习的第一天,在这所著名的三级甲等医院,当看见病人称我的带教老师,同时也是高我三届的同门师兄为“师傅”的时候,我的心在瞬间变得冰凉。从小梦想着当医生,经历了十几年寒窗苦读,才如愿以偿地进入医学院学习后的我,在实习的第一天,突然间发现自己并不是医生,而是师傅。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我突然感觉到了寒意,感觉自己被生活欺骗了。我依稀想起了四年前那个同样炎热的夏天,心仪已久的著名医学院给我寄来了梦寐以求的录取通知书,上面清晰地写着我的专业是临床检验医师。那一夜,“医师”二字不断在我脑中闪现,让我兴奋不已,难以入睡……
毕业后,和许许多多的师兄师姐一样,我去了医院,我始终没有勇气离开医院,离开医学,因为我始终有一个当医师的梦想,离开了医院,这个梦想就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最终,我进了检验科,人事办公室的人说了,按照惯例,检验专业毕业的,只能进检验科当“技师”,目前尚无“检验医师”一说。上班后的第二个星期,领导又告诉我,按照已延续多年的惯例,我的职称是“技师”。这些惯例所延续的时间似乎可以追溯到中国检验医学诞生的那一天起,尽管在这接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医学模式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国外早已设立了地位颇高的检验医师这一岗位,且至今仍然活跃在各个医疗领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既然做不了检验医师,那就去做执业医师吧,如果考上了,即使不能当临床医师,至少可以证明一下自己吧!于是我报名参加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凭借着大学期间的优异成绩,我相信,这个考试对我来说并不难。然而,卫生局报名处的同志看了我的学历证,摇着头说:“你这个专业毕业的不能参加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理由很简单,我是检验医学毕业的,没有资格参加执业医师资格考试。
有时真的搞不明白, 同样是医学院毕业,同样是在医院工作,有的人被病人称为“医生”,而有的人,只能被病人称为“师傅”。也许在病人眼里,只有那种手持手术刀,屡屡在手术禁区创造奇迹的人才能称为医生,而对我们,只能称“师傅”,负责操作机器的工人师傅。五年的医学院大学生活,并没有把我培养成医师,而仅仅是师傅。
工作后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医生”与“师傅”之间的差别不仅仅是个称呼问题,其反映的是社会对检验医学的漠视,医疗行业对检验医学的偏见,对检验医学从业人员的不尊重。
内分泌科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批仪器,美其名曰进行科研,实际上是对外开展一些如甲功、血糖等实验室检查。给院长解释原因时居然说是检验科做得不准。很难想象,毫无实验室管理程序,从不进行定标校准,不知何谓溯源的内分泌科“实验室”,居然敢称做得比检验科还准。每年的各级室间质评,都看不见该科“实验室”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对自己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如此充满信心。也许,其背后更隐藏着的是动荡的医疗体制中的利益之争。血液科想自己买台血球仪做血常规,也许是仪器太贵了,最终被院长拒绝了。理由是:浪费资源,太不像话。
某医生总喜欢在申请单上写个急字,通常情况下,我们看见这个急字,总会对病人标本适当照顾,优先检测,及时电话通知。后来逐渐感觉很奇怪,为何凡是此君开的申请单,都要加急,难道病人真的病情紧急?后来终于打听到,这是此君的习惯。打电话与此君沟通,对方的回答着实让人汗颜:总之我的病人每一个检查都很急,你看着办吧,你要报告不及时,出了问题,我就告到院里去,你要负所有责任,因为你是为我服务的。突然间,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主仆关系。
2006年,由卫生部制定的《医疗机构试验室管理办法》开始实施,第十九条规定: 诊断性临床检验报告应当由执业医师出具。此条文着实让人感到费解,一方面不允许检验专业毕业的人考执业医师,一方面又要求诊断报告必须由执业医师出具,今后的细胞学、细菌学等诊断性报告该如何出具呢?不出具诊断性报告,又怎么能称之为检验医学呢?且由此造成诊断信息的流失,该由谁来埋单呢?也许,当今医疗卫生界对检验专业的偏见还将持续很长的时间,也许,检验医学在中国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 “医师”一词对中国从事医学检验事业的人来说,仍然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
今年参加了研究生入学考试,如果不出意外,九月份我就去上研究生了,在专业的选择上,我还是选择了检验,因为没有别的选择,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上面写得很清楚:报考临床医学专业的,必须通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而我,早已被这个考试拒之于门外。看起来,检验本科出身的我,注定这辈子注定只能当“师傅”,与“医师”二字无缘。检验医师的梦想,仍然是遥不可及的!
来源:检验视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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