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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理解和认知这个世界有两个方向,一个是从现象到本质,另一个是从理论到实践。如果从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上来看,这二者肯定是交替进行的,但是不妨碍我们在讨论的时候将它们分开说。
从现象到本质就是总结规律。我观察到了很多事情,然后试图用一个简单朴素的规律去总结所有类似的情况。从刚开始的化学家从实践中慢慢发现“元素”,到物理学家去研究“力”,这些都是试图用一定的规律去解释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从理论到实践就是相反的方向,在数学上我们经常是先有各种理论,然后逻辑上产生各种推论,然后去应用到现实生活。包括有很多元素的发现实际上是科学家们根据元素周期表先预言,然后再想办法找出来的。
对于生物学,我们现在大部分的研究方式是前者。我们知道很多现象,我们有很多数据,但是我们还没能总结出完美的规律。你把一个人体的细胞拿出来,想把它所有的功能全都准确地描述,现在还是无法做到的。
对于计算机,则是完全不同的方向。我们熟悉计算机的运行方式,我们是依靠设计做出的计算机,计算机进行的每一步操作,每一个结果都有迹可循。只要你想,你可以把计算机运行得到的结果准确地预言出来。
当你试图把这两种研究方式截然不同的事物放在一起比“复杂度”的时候,你就会遇到一些困境。因为它们一个是先有,我们再研究。另一个是先研究,再有的。你对后者的认知更清晰,然而这就意味着后者更“简单”么?
这时候你就要去定义“复杂”。
最先进的计算机也无法代替一个细胞,毫无疑问。可是一个细胞也无法代替一台计算机啊。细胞可以完成很多计算机无法完成的事情,反过来也是一样。你如何判断二者的复杂度呢?
人类的DNA大概有30亿对的碱基对,这是10的9次方数量级,换算成计算机语言大概是3Gb。现在的内存可不止这个数。
所以,最先进的计算机不如一个细胞复杂,要看你怎么定义复杂。如果只是单纯地说“A能做到的B无法做到”,那我完全可以说你没有圆珠笔复杂。如果要说“人类对一个细胞的理解,远远不如目前最先进的计算机”,那我认为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我们认识二者的方式是不同的。但是单纯地因为人类还不够理解,就认为细胞更复杂,我认为是有失偏颇的。曾几何时,古代的人们认为天体的运行规律比人类复杂多了对吧?实际上我们研究明白了就发现,好像还是人体复杂一点。
更有趣的是你接下来的问题,真正的人工智能是不是不可能。
同样,要回答这个问题,你首先要定义所谓“真正的人工智能”。Alan Turing曾经提出过一个定义比较清晰的图灵测试,认为只要pass了图灵测试,就是“真人工智能”。现在已经有若干AI可以pass他当年定义的图灵测试了,但是没有人认为我们做出来了“真人工智能”。
这个问题如果讨论下去,就太深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但是无论如何,当我们要去聊“真正的人工智能”的时候,我们首先要想,什么算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如果你都无法定义一个概念,你怎么去讨论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成真呢?
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还有另外一个小故事。
有一天去老板家吃饭,好像也是聊到人工智能。老板说了一番话很有意思。老板说,人类当时想飞上天,首先想到的是学习鸟类。所以刚开始制造的飞行器,很多都是扇着翅膀的。后来人类发现这样并不靠谱。人类确实后来发明了可以在天上飞的飞行器,飞的比鸟快很多,甚至可以飞向宇宙,但是这些飞行器并不是完全照抄的鸟。鸟给了初代包括现代飞机很多启迪,但是我们做飞机并不是做了一只“更大的”鸟。
同样的道理,假设未来真的有所谓“真人工智能”,也并不代表我们需要做一个“更大的人”。人的思维方式或许会给我们一些启迪(现在的ML几乎都是在模仿神经网络),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做出“真人工智能”,就必须要用计算机完全模拟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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