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器时代到春秋战国：“当红炸子鸡”国产化学发光成长史

说起化学发光，大家都不陌生，近几年一直是IVD行业的“当红炸子鸡”，其巨大的市场容量和诱人的利润率吸引着各路豪杰前赴后继地涌入这个赛道，市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看眼下这情势，目前的热度还会持续3-5年，随着竞争的深入、资本的降温、进口替代的饱和以及政府采购的影响，预计2025年前后，将最终进入红海时代，届时格局大定，一如今天的酶免世界，波澜不惊。

2005年底踏入IVD行业，有幸入行之始就做了化学发光，因此，可以说是见证了该产线的发生发展、荣辱兴衰。之前那篇《渡劫——中国IVD生化试剂市场成长史》其实是作为一个隔座看客的冷眼旁观，对化学发光才是“身临其境”、“人在此山中”。今天就说说国产化学发光的成长历程。

管窥之见、一家之言，还望指正。

像很多行业或IVD行业的很多类别一样，中国IVD的化学发光市场同样是外企开启的。2003年拜耳（其诊断部门2007年1月1日被西门子并购）最早报道，2004年贝克曼到来，2005年雅培紧随其后，2006年罗氏的黄柏兴携Elecsys2010最后登场，从此开启了化学发光的辉煌十年。2019年黄老板离任时能潇洒地说出：“在其带领下，罗氏诊断在中国的销售额从2006年的1个小目标跃升到离开时的140个小目标”，其中正是化学发光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四大列强”进入国门的时候，中国本土有没有化学发光的星星之火呢？

2006年冬天，在新疆五家渠人民医院招过一个标，业主要购买一台半自动化学发光仪，当时竞标的有两个品牌——郑州安图和深圳新产业。

十五年后，这两家公司并肩跻身中国IVD TOP 5，携手位列IVD上市公司500亿市值担当。

还是老套路，为表达清楚，把进程分为五个阶段；为表达形象，根据情形，每个阶段套用人类社会发展的某段历史命名。

2005年—2009年：为何叫旧石器？因为这个时期的国产发光和进口的还有很大差异：标本不能来一个做一个，而是和酶免产品一样，等一批标本都来了，要统一做。因此，那时候有些不理解的用户会说这是“假发光”，但毕竟它的确是发光，因此，如果把外国的发光比作标准化的铁器工具，那这时候的国产发光只能是石器。

这个阶段前期，品牌还不多，但到了2007年下半年，突然就冒出了很多品牌，有专做仪器的、有专做试剂的、也有两者都做的。为写这篇文章，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品牌，还是有很多想不起来，印象最深的是北京源德、科美东亚（后来改名科美）、贝爱康、泰格科信。当在百度上不经意看到如下图片的时候，恍如隔世、倍感亲切，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悄然袭上心头，思绪立马就飞回了当时的苦逼岁月。

 这些牌子中的大部分，现在的IVD人都不会知道，它们就这样散落在历史的烟尘里，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但还是有人不负时代，穿过岁月的重重迷雾，走到今天，事立功成，灿若明霞。比如新产业、比如安图。

还有一个品牌在这里不得不说几句，就是上海新波，它用曾无比灿烂的业绩在国产发光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即使它的名字叫时间分辨。为何？“新波术前八项”是我在IVD商业世界中最早看到的精准开发和定位产品的杰出案例。2008年其单品销售额就超过了1个亿，出人意料或者说意料之中的是，2009年10月9日，张老板把新波以4.35亿元卖了，买家是世界知名IVD企业PE（铂金埃尔默）。张老板功成身退，不知道后来看到当年这些跟随者们上市后身家过百亿是什么感受。

 2010年—2012年：这个时期产品改进的方案是厂家引入了标本加样仪器或全自动一体机设备，由此大大地解放了人力。正因为产品迭代的力度不大，因此，这个阶段仅仅是个过度，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到这个阶段后，和生化试剂领域不同的是，上一阶段的非头部品牌都已慢慢退场，头部安图、新产业、科美继续攻城拔寨、稳扎稳打。

但，也有黑天鹅，出人意料的是突然杀出来两个程咬金——北京华科泰和天津博奥赛斯。要说中国化学发光，这两个品牌也是略不过去的。其产品定位于第三方独立实验室和体检中心，打法灵活多变、攻防有序，营业额很早都过了3亿，如今都已在上市的征途上，成为中国IVD不可忽视的存在。

在这个时期，做生化的利德曼刚刚上市，一时风头无两；九强也走到了资本市场的门口，美康更是大步跃进，但一些先知先觉的IVD老板却已透过风光的生化嗅到了化学发光的腥味，迈瑞、迈克、亚辉龙都是在这一时期瞄准了化学发光这块未来的处女地。

2013年—2017年：这个阶段，国产的发光仪终于和国际品牌一个模样了。

2013年，迈克和利德曼伴随着安图几乎同时推出自己的全自动转盘式即时检测化学发光仪，让业内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昨天的对手还是新产业、科美、新波等深耕免疫多年的兄弟，一回头就变成了生化的友商们。之后，迈瑞、达成、泽成、长光华医、亚辉龙等鱼贯而出。从此，中国化学发光进入军阀混战时代。

大家刚开始的品质都不是很好，市场策略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学习和成长速度各有差异，渐渐地就拉开了距离：新产业一骑绝尘，安图再接再厉，迈克临阵换挡，迈瑞不慌不忙，亚辉龙蓄势待发……还有很多品牌一直没有长进，渐渐地被落下，越落越远，直到看不到踪影。

2018年-2021年：这个阶段类似历史上东周列国的春秋时期，故有此名。

东周有“春秋五霸”、有“吴王阖闾”、“越王勾践”……这个阶段的中国发光也是头部渐成、有王有霸，从市场份额和公司实力来讲，“春秋五霸”无疑是迈瑞、新产业、安图、迈克、亚辉龙。五霸中有人有流水线、有人有500速单机、有人有100+试剂套餐、有人有IVD全产线……，除此之外，市值一度达到1500亿的低调之王万泰、刚被圣湘涉足的昔日荣光科华、年轻新贵 后生可畏的沃文特……此间谁是阖闾、谁是勾践、谁又是尚未浮出水面的潜在新势力韩赵魏……目前都不得而知。

在这王霸根基未稳、后来者怀揣逆袭之心的当下，去年骤然而至的新冠疫情给原本就纷繁复杂的形势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再加上悬在头顶的政府采购，使得对未来格局的判断更加不容易，我们只能交给时间。

2022年—2025年：这个阶段是本人的预测。这是国产化学发光的大决战时期，也是进口替代的大发展时期。

该来的资本都已到达，该出现的品牌都已就位，政府采购的方式慢慢明朗，进口品牌的底线逐渐逼近，对阵各方的弹药都已上膛，胜负将在最后时刻、黎明之前降临。

当战争结束，在烽火渐灭、狼烟黯然时抬头，会发现就像今天的世界化学发光版图只留下罗雅贝西一样，中国大地上只留下了三五个最后的胜者，抑或是“战国七雄”。

以上即是从销售和市场的角度，对国产化学发光一路走来的观察感悟。它不像生化试剂领域，兴衰起伏的如此明显，是化学发光的市场容量之大让一时的胜利者没有时间骄傲懈怠吗？还是罗雅贝西的差距始终让前行者高山仰止，抑或是纯属偶然，没有深层次的原因。上周和一个IVD上市公司的老板聊天，其说崇高的目标是防止团队懈怠的唯一武器。

是的，中国的IVD事业是星辰大海，我们都是才刚刚出发，不久。